因为之前的袭击,我们已经远远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这样一来我们要比预计的花更多时间回到木精灵部落。
修整方向后,我们重新开始赶路。在路上,雪艾向我讲述起了她与那个名为结的少年之间的纠葛。
“那是一个雪天,我独自潜入了森林西边的一个水精灵部落里探查元素本源的消息……”
*****
森林被大雪覆盖,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着落下。间或有三两结伴的精灵在雪地上轻盈地掠过,风带起雪花翻卷着飞向天空,而后又轻飘飘地重新落下。雪地上没有脚印留下,只有凌乱飞舞的雪花昭示着曾有谁来过。
森林西边最大的湖泊也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年幼的水精灵们结伴在上面跳跃玩耍。
居住在湖泊里的水精灵们在冬季来临之时合力在湖面上建造起了巨大的冰之乐园,并在建成的那天举办盛大的宴会,邀请森林里其他部落的精灵前来。
虽然冬天大多数精灵都不喜欢出门,但基本上各部落都有派代表前来。森林中各部落的精灵汇聚在一处,这在平时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也是难得混乱的时候呢。”从灯塔顶端的窗口向外观望的浅蓝色头发的少女轻轻抬起戴着丝质手套的手将一缕乱发撩到耳后,然后提起裙摆顺着螺旋的阶梯优雅地走下了塔顶。
不断有精灵抵达水精灵的湖泊,主办方的水精灵应接不暇,只好分散开来分别接应。湖面上四处都能看到前来赴约的精灵族水精灵互相行礼致意。
许多孩子们在乐园里吵嚷嬉闹着,湖面因此更加热闹,同时也更加混乱。
蓝发蓝裙的少女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提着裙摆沿着中心建筑的边缘走着,然后趁着精灵们没有注意到她,闪身溜进了宫殿里。然后她沿着长廊一直向前走,最终进入了一座大厅。她在这里停下来,眼睛仔细地环视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大家都那么忙,只有你在这里偷闲。”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蓝衣少女背影一僵,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你还不是一样在偷懒。”
回过身来,只见入口处一个紫色头发的少年抱臂靠在墙边,眼神桀骜,态度嚣张。
“哈,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干那种打杂的活吗?难不成只许你偷懒,不许我散步吗?”
“那种事情我管不着。话说回来,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在部落里见过你?”
“哦?没见过我?”少年放下手臂,逐渐靠近蓝衣少女。
“……那是当然的。”少年突然出手压制住少女,用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在这种时候独自来这里,是想要取走某样东西对吧?身为水精灵,知道部落里有好东西,就想趁着这种混乱的时候据为己有对不对?我猜,那样东西是元素本源,是不是?”少年轻轻耳语,手上拿着的匕首在少女脖颈上轻轻滑动,“如果不想身首异处的话,就乖乖告诉我元素本源在哪里,嗯?”
少女沉默了一会,然后对少年说:“我知道东西在哪里,你先放开我。”
少年闻言,笑了笑放开了手,似乎根本不担心少女会反抗。
“好了,东西在哪?”
少女两只手抓住了裙摆,“东西在哪?”“嘶啦”一声,裙摆被扯掉了一大截,“这我也想知道啊……”
话音刚落,少女迅速回身挥出鞭子击向少年,少年闪身躲开,少女趁机拉开了与少年之间的距离。
少年挑眉,“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很遗憾,”少女解开头上的发带,淡蓝色的头发逐渐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跟你一样,我也是不久前才听到消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的。”
少年微微眯起眼,眼神里有着不满。“你不是水精灵部落的住民。该死的,你耍我。”
“同为闯入者,你我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更何况,是你动机不良,将我当做了水精灵。被挟持难道是我的错吗?”少女分毫不让,与少年对峙着,视线之间似乎对撞出噼啪的火花。
然后,少年与少女几乎同时动手了。
鞭子与短剑对撞,过于凌厉的攻势甚至让武器在相碰的瞬间迸出火花。武器的主人们彼此寸步不让,使出最快的速度对击着。
“可恶的家伙……”少女微微皱起眉头,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的少年。而少年此时的表情竟与少女出奇地一致。
“到底是谁可恶啊……”少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少女闻言变得有些生气,鞭子的攻势愈加凌厉,“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你了!因为你突然冒出来,我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本来我已经顺利地混进了水精灵部落,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说不定已经找到元素本源了。”
少年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哈?是你比较可恶才对吧?冒充成水精灵的样子,还鬼鬼祟祟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害得本大爷白白浪费了好机会!与其陪着你这种麻烦的家伙斗,还不如刚才直接在外面抓个水精灵来问!”
如果说刚才还是生气的话,少女现在已经是愤怒了,“这样说来反倒是我的错了?”
少年也异常愤怒地吼回去,“那是当然的了!所以快点道歉!”
“什么?!你这家伙……我真是受够了……”
“啪”的一声,少女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地面上,冰冻的地面开始出现向外扩散的裂痕。
少女气势十足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头顶,喝到:“出来吧,藤蔓!”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场面尴尬地静默了几秒,然后,少年爆发出了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是在搞笑吗?你那样子真是太蠢了哈哈!不行了,我要笑得肚子痛了!哈哈哈哈……”
少女猛地握紧了双拳,瞪着少年的双眼像是要冒出火来,然后再度挥鞭狠狠击向少年。只是这次少女的鞭子却没了章法,看起来颇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少年笑的浑身颤抖,一边躲闪一边随手挥剑抵挡。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少年伸出手指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刚刚的那个还真是厉害的攻击……厉害到差点让我连剑都拿不住了,噗……哈哈……”强行忍住笑,少年左手平伸,幽蓝的火焰从掌心上升腾起来,逐渐凝聚成球形,“那么,作为奖励,就让你看看真正厉害的攻击吧。”
语毕,少年托起掌心越聚越大的火球,高举过透顶,“放心,我不砸你。”少年说着,狠狠将掌心下压,将火球向着地中间砸下。
愤怒的少女与得意的少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火球砸下的位置,正是刚刚被击打得龟裂的地面。
“轰”的一声,火球爆炸了。
地面瞬间四分五裂,湖水从缝隙间喷射出来。少女与少年赶紧各自跳起来躲过喷射的水箭,然后落在碎裂的冰块上。
他们似乎这才想起,这座“乐园”是建立在湖泊之上的,在这之下的不是地面,而是湖水。
火球释放出的热量让冰块迅速融化,可以站立的地方越来越小,整座宫殿都开始摇晃崩塌。
少女愤恨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踮脚跳起,又是一鞭击出。
“喂!你有完没完!”挡下攻击,少年也颇为恼怒。战局再开。
“拜你所赐,现在一切都被搅得一团糟了!你这混蛋,报上名来!下次如果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要狠狠地揍飞你!”
“这是问名字的态度吗?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名字是结,给我好好记住了!好了,你也赶紧报上名来!”
“我的名字是雪艾,你也给我好好记住了!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连听到我的名字都要绕路走!”
武器狠狠地对撞,终于,力竭的少年与少女被反作用力狠狠推了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失去平衡,双双坠入了水中。
外面的精灵们只觉得脚下突然震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中心的宫殿突然整个崩塌了。然后,在水精灵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以宫殿为中心,裂纹向着外部扩散。冰面开始崩裂,精灵们惊慌地向着湖畔跑去。
最后,整个“乐园”都崩塌了,在春天到来之前提前结束了它的使命。而湿漉漉的少年与少女,在各自上岸后趁着混乱懊恼地迅速离开了。
*****
“虽然当时话是那么说了,但是那一次,我几乎用出了自己的全力才勉强打了个平手,但是那家伙却并没有用出全力。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恐怕还是他更胜一筹吧。”在黑暗的森林里穿行着,四周静的只能听见雪艾的声音和我们沙沙的脚步声。
说着雪艾的声音变得有着懊恼,“不过话说回来……我那时候还真是像个笨蛋一样。那下面可是湖泊啊,水里怎么会长出藤蔓来呢?我也真是被那个家伙气昏了头了。”
斟酌了一下,我小心地说道:“那个,怎么说呢……总觉得每当你说起他的时候总有些暴躁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那家伙的时候我总是轻易地被挑起怒火,容易变得冲动。”雪艾也赞同我的话,然后又略显焦躁地说道:“啊,真是火大!只是说着就又觉得生气了。”
“虽然你们结下梁子我能理解,但是,就只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情也不至于这样见面就打吧?毕竟他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我想,这可不像是平时沉着冷静的雪艾会做的事。
雪艾继续说道:“当然不止那一次。那只是个开始而已。在那之后,在探查元素本源的消息时又撞见过几次,每次不是我恰好破坏了他的计划就是他坏了我的事。到后来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我的麻烦,所以才会每次都如此巧合。最近几次,那家伙就真的是明目张胆的在找茬了,只要遇见了就难免要跟那个家伙动手。但是这又无法避免,毕竟目的一致,所以总归会碰见。”
我想了想,对了,雪艾刚刚说过了,“结的目标也是元素本源啊。”
“嗯,没错。而且更关键的是,他们是团伙行动。”
“团伙行动?”结已经很难对付了,难道敌人还不止他一个吗?
“还有其他妖精,不过我倒是很少见到他们,每次遇见的几乎都是结那家伙,而且那家伙身边还总是跟着妖兽。”
“真是麻烦的对手啊……不过他们为什么想要找到元素本源呢?”
“这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也曾多次试探,却始终没能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不过如果让他们先找到元素本源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吧。”
团体作战的强劲对手,我默默想着,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这样的话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元素本源才行。
雪艾也这么认为,“结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也要对风精灵部落出手了。我们得尽快了,必须得在他们之前找到元素本源才行。”
“嗯!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终于回到木精灵部落的小屋的时候,我跟雪艾同时呼出一口气,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战斗,不停地逃,不停地跑,现在终于回到了相对来说安全的地方。
直到许久之后我才终于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回过头却发现雪艾还是低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艾,你还好吧?”我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雪艾却倒在了我的怀里。
“雪艾?雪艾!”我焦急地呼唤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在战斗中受伤了吗?
雪艾表情痛苦,艰难地伸手拉开了衣领。然后,我看到了雪艾胸口黑色的印记正在逐渐扩散。
“这是?!印记……散开了……?!”我顿时慌乱起来,徒劳地想要用手按住那不详的黑色,“怎么会这样……雪艾,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做?”
散开的印记缓慢地扩散、渗透,向我传达着不详的讯息,浓烈的不安感笼罩了我。
雪艾……我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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